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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表姐是兽医
李天荣
很认真地读了“青年之声”《原来每个男护士都有一段“血泪史”》一文,感慨颇多。十分赞同文章中一句“真理”:男护士“自己本领要强,内心要坚定”。
我的表姐是一名乡村女兽医,她也有自己的“血泪史”,有着与男护士一样的尴尬与误解,所不同的是她成为一名“女兽医”,全是“被逼和无奈”,同样遇到诸多的尴尬和那些要迈过的“坎儿”。她一路走来,如今“功成名就”,受到村人的尊重与爱戴,还收获了美满的爱情,家庭和睦,还有了儿女做她的“接班人”,十分欣慰和骄傲。
上世纪80年代子女“顶”父母的“职”,是农村青年的天大喜事儿。因为只有父母双方或一方是“吃商品粮的国家职工”的子女才能“顶”。姑父是公社兽医站的兽医,符合“顶职”条件的表姐,又是独生女,这“顶职”当兽医的职业非表姐莫属。她别无选择,只好被姑父姑妈逼着到公社兽医站去“顶”了“职”。表姐报到那天,站长和分管畜牧业的公社副书记曾表示,“女孩子当兽医确实不适合。”过段时间再给换一个部门。可这一等竟让表姐等了30年。30年过去,表姐成了一名乡村兽医技术样样精通的女“专家”,还多次被评为省市县级劳动模范,职称也晋升为“高级畜牧师”。
表姐曾经对我们说:“要是知道能有今天这个成绩,当初我怎么也不会哭鼻子放泼耍赖。”
那一年表姐到兽医站后,站长让她给一位中年兽医当学徒。开始下乡出诊走村串户时,她都想哭;每当人们对她指指点点的时候,她尴尬极了,恨不得地下有一条裂缝。有一阵子,许多人假装到兽医站请兽医去给牲口看病,其实他们就是来看她这个女兽医的。后来她干脆豁出去了,天天站在兽医站门口。给猪圈牛栏消毒,阉猪崽、阉黄牛,她一样不落。师傅动手,她打下手。一些老乡说:“一个大姑娘什么不干,去干阉割猪牛羊的事?怪了!有病吧?知道羞丑多少钱一斤不?”“将来谁人敢娶她?”一些难听的话气得表姐不知哭过多少次、后悔过多少次、动摇过多少次。
有一次,给一个农户“阉”一条大黄牯牛,6个壮劳力用绳索将牛的4条腿绑上,师傅喊一声“倒”,那条大牯牛“咣当”一声被绊倒在场地上,四脚乱弹,大家又按住牛脚。师傅用左手反复捏着牛裆里那两个茄子似的“蛋儿”,喷上几口凉水,就着牛儿那“蛋蛋”收缩的当儿,右手用一把锋利的小刀飞快地一划拉,用力挤出那两枚睾丸。手术完后,那条大黄牯牛儿挣扎了老半天才站起来。回站里后,表姐问师傅:“阉割、挤出睾丸牛儿并不痛苦,关键是把它绊倒时,牛儿摔得痛苦。让牛站着阉割行不行呢?”师傅告诉她:“能让牛站着阉割的师傅很少,全县恐怕也只一二人,很危险。”表姐决定试一试,结果成功了。她以胆大心细、准确麻利完成了一系列“高难动作”,牛儿像没事一样经过了瞬间的“变性”过程。从此,表姐名声大振,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请她去阉割牯牛,看热闹的人很多,说风凉、难听话的人更多。
表姐先后谈过3次朋友,都以她是个“阉割猪牛”的兽医而告吹。她也想过另谋职业,甚至单位也找好了,可那是个“烧火做饭”的事儿。她还真的自觉不自觉地爱上了这个与牲畜打交道的行当。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,老站长的儿子与她恋爱了,站长全家十分支持。27岁那年,她和站长同是兽医的独生儿子结婚了,可谓“门当户对”。如今一双儿女都考上了大学,而且学的都是畜牧专业,真正的“女承母业”“子承父业”,儿子已在家乡一个大型养鸡场找到了工作,女儿在县畜牧局工作。用表姐的话说“都是兽医这条道儿上的服务人员,救死扶伤,实行革命的‘兽道’主义,全家无怨无悔。”
表姐的职业有过无奈、尴尬和误解,但她无怨无悔,而且还为儿女们选择的职业感到欣慰和自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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